重庆有个重型汽车博物馆,车迷朋友可免费参观
又是繁忙的周末。周五晚上在试错3次后终于成功的肉包子,周六一天的志愿活动体验了暌违久矣的射击,周日也不敢过于懈怠,八点多起床已经算骗自己睡了个懒觉。
车启动,导航锁定“红岩重型汽车博物馆”,筷子小手少了仪式感,车轮滚起来,目的地就成了自然延伸的一部分,三十来岁的我们少了犹豫,多了“只管出发”的笃定。

从荣昌往双桥经开区走的老成渝路车特别多,最近邮亭段还在修路,抵达红岩重型汽车博物馆时十一点多,门口的停车场车位不超过10个,自驾的便利是能直接停在室外展区旁的专用停车场,车位正对着那台标志性的CQ261军用越野车。这辆2021年博物馆开馆时就矗立在此的卡车,漆皮剥落处露出暗红底色,比宣传照里更显筋骨。

没等预约的讲解,我先绕着展区走了半圈,4000吨液压机独占半亩地的体量令人屏息,正午的光线切在钢铁躯体上的锈层分层清晰。
路过的每个上年纪的人都是随机的讲解员,比如路遇戴着老花镜的大爷,自述是原来汽车厂的老职工,讲起历史如数家珍。他指着室内序厅的老照片说,1965年“三线建设”浪潮中,五湖四海的建设者带着图纸和棉衣扎根大足,在荒坡上搭起油毛毡棚开工。

展柜里的搪瓷缸印着“抓革命促生产”,帆布工具袋补了三层补丁,最动人的是本1978年的生产日志,泛黄纸页上的红色批注“超额完成12台”力透纸背。“筑梦重车展区”的CQ4160卡车格外醒目,大爷说这是1983年国产首款16吨柴油卡车,曾参与青藏公路建设,车身上“海拔5231米”的字样,是它闯过的勋章。

临近出口的地方,旁边两位白发老人用普通话话交谈,耳朵竖起来听到他们是当年从长春来的技术员,退休后每年都来看看。“冬天靠煤炉取暖,晚上就着煤油灯画图纸,现在看傻气,当时只想着‘不能拖后腿’。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再相信“傻气”会成日后的底气,只觉得这世界没有了公平和正义。

从博物馆自驾去长河煤矿约半个小时,导航从“车城大道”切换到“邮亭镇”,路牌渐渐从“工业旅游区”变成“长河社区”,巴岳山的淡墨轮廓逐渐显现,车子驶过刻着“长河”二字的石拱桥,桥下溪水飘着梧桐叶,两岸426亩的矿区映入眼帘——2.6万平方米的建筑多是上世纪80年代的红砖房,墙面上“安全生产”的标语虽褪色却清晰,这便是1959年诞生的长河煤矿核心区域。

其实作为在矿区长大的我,并不是第一次听到长河煤矿这个名字,当时大家都叫它“长河碥”。直到我看到旁边的这条小河,才知道了这个名字的由来,没有”长河落日圆“的瑰丽,只剩下枯藤老树昏鸦的破落。

进入矿区核心区,平硐井口被铁丝网围挡,乱糟糟的藤蔓和植物覆盖了这片区域,还有刺鼻的气味。汽机检修班的小楼二楼甚至养上了鸡娃子,不远处立着的黑色铭牌详细标注着技术参数:采用平硐加斜井开拓方式,配备混合式通风系统,历史上隶属于永荣矿业公司,是区域内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。矿区巅峰时期核定产能达30万吨/年,那些从井下开采出的煤炭,曾源源不断供给周边工厂与电厂,为工业发展提供核心动力。不远处的矿用卷扬机静静矗立,斑驳的钢缆缠绕在滚筒上,锈迹沿着钢缆纹路蔓延,在阴雨绵绵中看不到终点。

长河家属区的楼宇虽然老旧无人修缮,但楼排列整齐有当年国企的风范。楼体残留的“职工宿舍”标识和现场的导览图可知,这些建筑多为上世纪80年代统一修建,每层楼的阳台护栏样式一致,不难想象当年家家户户在此晾晒工装的场景。

导览图上标注的“子弟学校”“职工食堂”旧址就在不远处,根据矿区配套建设的常规规划,鼎盛时期这里还应有浴室、俱乐部等设施,形成了完整的生活服务体系。最热闹的时候,矿区有近千职工,加上家属,跟个小社区没差。如此这般,这般如此,连永荣矿务局都不在了,皮之不存,毛将安附?

返程时天已擦黑,车灯照亮山路两旁的梧桐树,影子在车窗上忽明忽暗。焦虑偶尔会冒头,但此刻突然通透,乾坤未定,皆是黑马。
